正是梧桐花開的季節,一朵朵淡紫色的花兒,擠擠挨挨地綻放著、搖曳著,甜淡的花香若有若無。樓前那一樹梧桐花并不奪目,可我喜歡靜靜地與它對望,一任那些前塵舊事漫卷心頭。
小時候,我們家的院子里并沒有梧桐樹,但前面鄰居家的后園里有一棵,那繁茂的枝葉覆蓋了我們小小的院子。女孩子對于開花的樹當然是情有獨鐘的。田野里的小草剛露出一點嫩綠的小芽,我就一天天地盼著鄰居家的那棵梧桐樹開花,可是,盼來盼去,它卻沒什么動靜。當我沉浸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,歡樂著,憂傷著,終于忘記了盼望的時候,不經意間梧桐花卻開放了。
那時候,我奶奶已經很年邁,卻比我們還喜歡撿梧桐花。我們的院子里搭了個小棚子,棚子不是很高,奶奶踮起腳就能夠到頂,當梧桐花落的時候,奶奶會仔細地撿起來放到棚子頂上,等曬干了就收起來。梧桐花可以當藥用的,常有左鄰右舍來跟奶奶要些曬干的梧桐花,臨走的時候,常常要說一句:“等明年,我也曬些梧桐花,省得總來跟你要!”很多人都會這么說,甚至是同一個人說過很多次,可每年依然會有很多人來跟奶奶要梧桐花。日子就這樣一年又一年地過去了,梧桐花開開落落,我長大了,奶奶老去了,不知還有人曬梧桐花嗎?
梧桐樹是隨處可見的,我們有苦有樂的日子似乎和它也沒有太多關系,有一天,我和它卻有了一次最深情地對望。我結婚的那一天,司儀說了一句“家有梧桐樹,引得鳳凰來”,正巧婆婆家院子里就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樹,我順著司儀手指的方向望去,那一樹梧桐花正開得如火如荼。
多年之后,沒想到我會和這一樹梧桐花有了更親密的相處。那時候,婆婆已經去世了,我們也早已經在別處買了房子。為了一次非常重要的考試,我遠離喧囂,獨自回到老家復習備考。正是梧桐花開的季節。我站在樹下凝望那一樹繁花和高遠明凈的藍天,在滾滾紅塵中輾轉掙扎的心瞬間變得淡泊恬靜,也許我苦苦追尋的幸福就在身邊。如同曾生活在梧桐樹下的奶奶和婆婆,她們一生都守著自己小小的天地,恬靜而不寂寞,淡然而不悲戚,卻把平淡的日子過得有聲有色。
與樓前的一樹梧桐花對望,突然間很想回去看看老家院子里那株梧桐,滿樹梧桐花又一度開在春風里,誰又在繁花里讀懂身邊點點滴滴的歡喜?(王春玲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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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是深情梧桐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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