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方電氣集團東方汽輪機有限公司(東汽)重型二分廠總裝班副班長伍崇輝,參加了我國首臺國產化率46.5%的重型燃氣輪機的總裝和試車,經歷過激情燃燒的歲月,和燃氣輪機結下不解之緣。
他是東汽屈指可數的獲得日本三菱公司授權ta證書的技術骨干,代表日方對燃氣輪機進行檢修質量控制和技術指導。
他帶出了大師級徒弟,“四川省巴蜀技能狀元”“四川省技術能手”鄧紹春尊他為師傅、“小伍哥”。
曾經一年出差兩百余天的“拼命三郎”小伍哥,如今日夜守在罹患白血病的兒子的病床前,沉默了……孩子的痛苦,妻子的眼淚;多病的母親,偏癱的父親,人到中年的小伍哥,你還挺得住嗎?
山里娃聰敏勤奮,成長為國企技術骨干
病床上那個不到12歲就快一米六,跆拳道紅黑帶的孩子,現在身上卻布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,體重已不到30公斤。看著眼前的小人兒,伍崇輝想起了還躺在家里的、對孫兒病情懵然不知的父親和母親。
父親曾經是中江縣普興鎮上的一名基層公務員,母親是農民。相對于其他農村孩子來說,伍崇輝的童年是快樂的。母親種的糧食加上父親的工資,一家人吃飽飯沒有問題,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中國西部農村,能吃飽飯已經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了。這種平靜的日子在1987年被打破。
那年,伍崇輝也剛剛是兒子現在這個年紀。一天傍晚,母親從鎮上回家的路途中,從橋上摔下來,腰椎骨折,此后再也干不了農活,家里家外幾乎所有事情全靠父親一個人承擔。那個時候沒有醫保,家里的經濟負擔突然加重,看到父親很辛苦,他只有拼命讀書,拿回一張張獎狀讓父親高興。1992年,伍崇輝以優異成績考上東汽技校。16歲的他,第一次看到了縣城以及更遠的地方,帶著少年的夢想,來到了山清水秀的漢旺。三年后技校畢業,進入東汽原主機三分廠,當上一名總裝鉗工,從此將命運與東汽聯系在了一起。
重型二分廠副工長肖劍當年與伍崇輝一起進廠,“話不多,認真好學”,這是他留給肖劍的印象。伍崇輝聰敏勤奮,迅速成長為技術能手,在三分廠的近10年里,主要從事汽輪機的總裝和閥門的裝配工作,是閥門班的創始成員之一。2004年底,伍崇輝被調入東汽二分廠,參加了公司首臺重型燃氣輪機的總裝和試車。
燃氣輪機被譽為裝備制造業“皇冠上的明珠”,世界上最難造的機械設備。為提高發電效率和解決污染問題,國家制定了電力發展10年規劃,提高燃氣輪機發電的比例。首批興建10座燃氣輪機電站,并通過招標引進23臺電站的核心設備——重型燃氣輪機及其制造技術。東汽一舉中得其中4個電站共10臺m701f級重型燃氣輪機組,在考察分析后,選擇了與日本三菱公司合作,并派出了骨干力量,消化吸收部件制造、系統集成、質量控制、機組安裝等技術。
東汽的首臺重型燃氣輪機,也是我國首臺國產化率高達46.5%的重型燃氣輪機。當時的伍崇輝正值青春年華,經驗豐富,帶領著一班年輕人日夜攻關,與技術人員配合,編寫操作文件,固化裝配流程。肖劍介紹,“當時我們懷抱的目的,一是完成機器的總裝,二是學技術,把別人的東西轉化成自己的,一步步提高機器的國產化率。”
主動給徒弟讓路,“大師”稱他小伍哥
2005年6月2日,經過和三菱專家的共同努力,東汽首臺燃氣輪機空負荷試車一次點火成功,成為該領域的標志性事件。從那以后,東汽在重型燃氣輪機的自主研發道路上一路攀升。近兩年,5萬千瓦燃機研發項目從設計、實驗到制造,一個個技術難關被接連突破,如今已然勝利在望,“你看,這個‘寶貝’現在已經到了我們的總裝線上,正在進行裝配調試,100%國產化。伍哥的貢獻是不可磨滅的。”肖劍說。
就在這期間,伍崇輝作為重型燃氣輪機的“元老級”人物,在公司的關懷培養下迅速成長,考取了工人技師,取得了三菱公司授權ta證書,參編了多本《標準化作業指導書》,多次帶隊到各個電廠,完成燃氣輪機安裝、檢修和搶修工作。總裝班從最初的10多個人,發展到最多的時候達50多個人,許多年輕人跟著伍崇輝學技術,其中就有現在的總裝班班長鄧紹春。今年30出頭的鄧紹春進廠就趕上了首臺燃氣輪機裝配,跟著當時已是業務骨干的伍崇輝學習,成長為技藝精湛的總裝大師,先后獲得了“四川省巴蜀技能狀元”“四川省技術能手”等榮譽稱號。
為了培養年輕人,伍崇輝主動放棄班長位置,力推鄧紹春做班長,自己轉而做主管技術的副班長,成為徒弟的副手。鄧紹春說:“小伍哥工作上非常細致,比如我們交叉檢查裝配質量,有些人覺得差不多就可以了,但伍哥要求很高,堅決對‘差不多’說不,要做就做到最好。”
擁有三菱公司授權ta證書的人在東汽屈指可數,因此,伍崇輝經常長時間出差,有時,一年中有一兩百天他都在電廠工作,安裝、檢修、搶修。
2017年12月11日,星期一,是伍崇輝又一次出差的日子,火車票已經買好了。就在前一天晚上,肖劍接到伍崇輝的請假電話:對不起我不能出差了,孩子疑似白血病,要馬上送到華西醫院復查。“我們知道他父母身體都不好,家里挺困難的。但對于工作,伍哥從不推脫,從不抱怨。”肖劍說,“這一回,伍哥是真的遇到坎了!”
兒子罹患重病,是激發他勇氣的集結號
兩天后,華西醫院正式確診,兒子伍祖霖患的是急性髓系白血病m4。“這一紙診斷仿佛一把利劍直戳我胸口。我沒有力氣去反抗,命運的惡魔掐得我快要窒息……”伍崇輝事后說起他最初的感受,這個平素安靜的男人忍不住落下了眼淚。馬上給單位請假,然后各方籌錢,帶著兒子開始各種檢查與治療。每天都是24小時不停輸液,一個活潑挺拔的孩子就像被抽干了一樣,急速消瘦。
他不能也不敢把兒子的狀況告訴父母親。夜深人靜時,伍崇輝一直在想,這些年來的命運多舛。2012年的一個深夜,他出差在外地,父親胃部大出血,妻子連夜將父親送到醫院搶救,住院半個月。為了不影響丈夫的工作,她不讓丈夫回來。“其實我知道她當時是有多么的辛苦,兒子剛上小學,母親肋骨骨折在床上躺了幾個月,才剛剛可以下地走路。在這種情況下她是有多么的不容易!”三年前父親突發腦溢血,昏迷不醒,伍崇輝又在外地出差,馬上趕回已是深夜,妻子在朋友的幫助下,把父親送到醫院精心守護,接大小便,洗腳,洗澡……感動了在場所有人。
只要不出差,工作之余的時間他都在家里,盡力彌補對家庭的愧疚。生活坎坷,而他們過得和和睦睦。“經歷了這么多,讓我懂得任何事情都要積極面對,辦法總比困難多。”伍崇輝說。
但面對眼前這個小人兒,他的心被一只手緊緊攥住似的痛。反復高燒,出鼻血止不住,全身過敏瘙癢,經常抽骨髓,抽腦脊液等等,這些磨難都是兒子一個人去承擔和面對。“我是承諾過要保護他的,這個諾言在此刻,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成空。反倒是兒子還要在精神狀態稍微好一點的時候,給我和他媽媽扮一個怪臉,逗我們開心;還要在能打電話的時候,給癱瘓在家里的爺爺撒謊說自己到外地讀書了;還讓我叮囑奶奶,每天替他給爺爺刮胡子,新刀片藏在他的書桌里,每個月記得要換;還讓我幫忙記錄他生病的整個過程,想讓他的同學看看他是多么的勇敢,爸爸媽媽天天都陪著他有多么幸福……”
這個冬天,無數個難熬的夜。伍崇輝說,他需要冷靜下來,勇敢面對。親人朋友以及單位領導同事先后來醫院探望,給予他們幫助和鼓勵;他“賣房救子”的故事也感動了很多人。“雖然面臨前所未有的艱難,但是我不會放棄。兒子,你的身后有我和你媽媽,我們的身后還有許許多多關心著你的人,我相信,困難是暫時的,我們最終會戰勝病魔,取得最后的勝利!”(記者 王三春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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